林慧对着镜子，将遮瑕膏一点点拍在眼角的淤青上。膏体带着冰凉的质感，
混着皮肤下未散的肿痛，像一块冰裹着一团火，在她脸上灼烧。镜子里的女人，眼角耷拉着，
眼下是遮不住的青黑，嘴唇干裂起皮，唯有那双眼睛，在看向梳妆台角落时，
会突然迸出一点微弱的光。那里放着一张照片，
是儿子晓宇去年参加全市青少年军事夏令营时拍的。照片里的少年穿着迷彩服，站得笔直，
晒得黝黑的脸上带着稚气未脱的坚毅，背景是迎风飘扬的红旗。照片旁边，
压着一张被反复摩挲得边角发卷的纸——国防科技大学2025年招生简章，
红色的校徽印章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，烫得林慧心口发紧。还有七天。
她在心里默默数着。七天后，就是晓宇提交政审材料的截止日。这七天，她必须像块石头，
任张伟怎么砸、怎么碾，都不能发出一点声响。“磨蹭什么呢？死了？
”客厅传来张伟的吼声，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死水，震得林慧浑身一颤。
她手忙脚乱地拧上遮瑕膏的盖子，把镜子扣在桌上，快步走出卧室时，
正看见张伟一脚踹在茶几上，玻璃果盘“哐当”一声摔在地上，碎成无数片。“我问你，
我床头柜里的钱呢？”张伟转过身，酒气混着烟味扑面而来，他眼睛里布满血丝，
显然又是宿醉未醒，“莉莉催着要那条铂金项链，你赶紧把钱拿出来！
”林慧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上，喉头发紧。那笔钱，
是她偷偷从菜钱里一分一分抠出来的，整整三千块，
原本是想明天给晓宇买那套他念叨了很久的《国防科技大学物理竞赛真题集》。晓宇说，
那本书能帮他在自主招生里多拿点分。“说话啊！哑巴了？”张伟上前一步，伸手就要推她，
林慧下意识地往后缩，后腰撞到门框，
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——那里还有昨天被他用皮带抽过的伤痕。“我……我没见着。
”她低着头，声音细若蚊蚋，手指紧紧攥着衣角，指甲几乎嵌进肉里。她不敢看张伟的眼睛，
怕那里面的戾气会烧穿她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。张伟“嗤”了一声，转身冲进卧室，
翻箱倒柜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，像无数根针在扎林慧的耳膜。她站在原地，双腿发软，
忽然听见卧室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，紧接着是张伟不耐烦的骂声：“催催催，催命啊！
”几秒钟后，张伟骂骂咧咧地走出来，手里捏着一沓皱巴巴的钞票，
正是林慧藏在床垫下的那笔钱。他把钱塞进裤兜，转身时，手机从口袋里滑了出来，
“啪”地掉在林慧脚边。屏幕亮着，一条未读短信赫然映入眼帘，
发信人备注是“莉莉”：“上次你说的‘后路’，什么时候兑现？那批东西再不动手，
等警察找上门，我们俩都得完蛋。”林慧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，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。
她下意识地弯腰去捡手机，指尖刚触碰到冰凉的外壳，
张伟已经暴怒地一脚踹过来：“你看什么看？！”她被踹得踉跄后退，重重撞在墙上，
后背的伤口被震得剧痛，眼前阵阵发黑。张伟一把抢过手机，
恶狠狠地瞪着她：“告诉你林慧，少管闲事！安分守己带着你儿子过，不然有你好受的！
”他摔门而去，防盗门“砰”的一声巨响，震得墙上的日历都晃了晃。林慧缓缓滑坐在地，
背靠着冰冷的墙壁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。冷汗浸湿了她的后背，黏在伤口上，又疼又痒。
“后路”……“那批东西”……“警察找上门”……莉莉的短信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，
狠狠扎进林慧一直试图回避的真相里。她一直以为，张伟只是出轨、家暴，是个卑劣的丈夫，
却从没想过，他可能还藏着更可怕的秘密——那些足以让警察找上门的“东西”，
到底是什么？如果……如果他真的犯了法，被警察抓了，留下案底……林慧猛地抬头，
看向晓宇的房间。政审。那两个字像两座大山，压得她喘不过气。她清楚地记得，
晓宇第一次拿回国防科大招生简章时，兴奋地跟她说：“妈，老师说政审很严，
不光查我自己，还要查爸妈，一点污点都不能有。”那时她还笑着说：“放心，
爸妈都干干净净的，不会拖累你。”可现在……林慧捂住脸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
却感觉不到疼。比身体的疼痛更甚的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。
她一直以为自己忍受的是家暴和背叛，却没想到，张伟可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，
埋下了一颗足以炸毁儿子前途的炸弹。他口中的“后路”，是要带着莉莉跑吗？
那她和晓宇呢？被留下当替罪羊吗？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，是晓宇发来的消息：“妈，
我今晚晚自习晚点回来，老师加了节物理答疑课，晚饭不用等我了。”林慧看着那条消息，
手指颤抖着回复：“好，注意安全，别太累了。”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，
她忽然想起刚才张伟冲出门前，看手机时那慌乱又急切的眼神。他要去找莉莉，
他们要去处理“那批东西”吗？林慧站起身，走到窗边，撩开窗帘一角。楼下，
张伟正骑着他那辆改装过的黑色摩托车，引擎发出刺耳的轰鸣。他没戴头盔，
背影嚣张又仓促，很快就消失在街角。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，
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，里面漂浮着无数尘埃。林慧盯着那道光带，
忽然觉得自己像那些尘埃，被无形的力量裹挟着，不知道下一秒会飘向哪里。
她必须知道“那批东西”是什么。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，就再也压不下去。
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的前途，毁在张伟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里。林慧深吸一口气，
走到张伟的卧室门口。刚才他翻找钱的时候，把衣柜门和抽屉都拉得乱七八糟。她咬了咬牙，
推开房门，一股浓烈的烟味和酒气扑面而来。床头柜的抽屉被拉了出来，
里面除了几包烟和一个打火机，什么都没有。衣柜里挂满了张伟的衣服，
散发着廉价的古龙水味。林慧的目光扫过衣柜深处，
忽然停在一个落满灰尘的黑色行李箱上——那是张伟去年从外地“出差”回来时带的，
之后就再也没动过。她走过去，试着提了提，箱子异常沉重。箱子是锁着的。
林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她环顾四周，目光落在梳妆台上的发夹上。她拿起一根金属发夹，
掰直了**锁孔里，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。“咔哒”一声轻响，锁开了。
林慧深吸一口气，慢慢掀开了箱盖。下一秒，她的瞳孔骤然收缩，
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冻结了。黑色行李箱里没有衣物，没有杂物，
只有一沓沓用橡皮筋捆好的现金，红色的百元大钞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。
现金旁边塞着几个牛皮纸信封，她颤抖着抽出一个，
里面掉出一叠照片——张伟和那个叫莉莉的女人在各种场合的合影，有在酒店泳池边的，
有在KTV包厢里的，最刺眼的是一张两人搂着笑的照片，
背景里隐约能看到一个“某洗浴中心”的招牌。林慧蹲在衣柜前，
指尖还残留着黑色行李箱的冰冷。箱盖缝隙里漏出的现金边缘泛着冷光，
像一堆沉默的嘲讽——张伟明明藏着这么多钱，为什么还要抢走她那三千块？
她忽然想起张伟每次拿钱时的慌张，想起莉莉短信里“警察找上门”的字眼，
后背猛地窜起一股寒意。这些钱……恐怕不！干！净！
……所以他才宁愿搜刮她藏的、干干净净的辛苦钱。这个念头让她手脚冰凉。
她扶着衣柜门站起来，目光扫过客厅，落在沙发角落那个旧纸箱上。那是她去年整理房间时，
把张伟写过的保证书、晓宇的旧奖状一股脑塞进去的。鬼使神差地，她走过去翻找。
纸箱底层，几张被撕成碎片的纸露了出来。林慧捡起来拼凑，
认出是三年前张伟第一次动手后，她逼着他写的保证书——“绝不再家暴，
绝不再和外面女人来往，否则净身出户”。字迹被水洇过，又被狠狠撕碎，边缘毛糙。
她捏着碎片，指腹触到一点硬纸壳。碎片下面，压着一张折叠的纸，展开来，
是莉莉那张流产手术缴费单的存根。存根背面，用口红写着一行字：“张伟，这是第二次了，
你欠我的，用‘那批货’抵。”第二次？林慧的心脏像被冰水浇透。
原来莉莉不止怀过一次孕。晚上，门锁转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。晓宇背着书包走进来，
校服领口歪着，书包带一边长一边短，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，像是跑着回来的。“妈，
我回来了。”他的声音发飘，眼神躲闪着，不敢看她的眼睛。往常这个时候，
他总会先冲到厨房问晚饭吃什么，今天却径直往房间走，书包在背后晃得厉害，
像装了块沉重的石头。“书包怎么这么沉？”林慧下意识地问。话刚出口，
就看见晓宇的肩膀猛地一缩。少年脚步顿了顿，含糊道：“……多带了几本辅导书。
”他转身要推门，书包扣没扣紧，“哗啦”一声，几本书掉在地上。一本物理习题集散开，
夹在里面的纸条飘了出来，落在林慧脚边。是张伟的字迹，笔锋张扬，
带着威胁的狠劲：“那东西别告诉你妈。政审表在她手里吧？你要是敢说漏嘴，
我现在就去学校举报你‘隐瞒家庭问题’，让你连报名资格都没有。
”林慧捡起纸条的手在抖。纸条边缘被揉得发毛，显然晓宇反复攥过。她抬头看向儿子，
少年背对着她，肩膀抖得像风中的树叶。“晓宇，”她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，
“你爸让你藏什么了？”晓宇猛地转过身，眼睛红得吓人：“没、没有！妈你别听他胡说！
他就是……就是吓唬我玩的！”“吓唬你？”林慧把那张流产存根拍在茶几上，
“他用你的政审威胁你，这叫吓唬？”晓宇的目光落在存根上，脸色“唰”地白了，
嘴唇哆嗦着：“我不知道……我真的不知道……那天他塞给我一个盒子，说让我暂时拿着，
过几天就拿走……”盒子？林慧的心猛地一提。她想起早上张伟翻找钱时，
曾鬼鬼祟祟地往晓宇书包里塞过什么，当时她只顾着心疼那笔辅导资料钱，竟没细看。
“什么盒子？”她追问，声音不自觉地拔高。晓宇突然捂住耳朵，
蹲在地上摇头：“我不知道！别问了妈！爸说那东西不能碰，碰了就完了！
”他的反应太激烈，反而像在印证什么。林慧盯着他脚边的书包，那书包侧袋鼓鼓囊囊的，
确实比平时沉得多。就在这时，晓宇的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起来。
少年像被针扎了一样弹起来，手忙脚乱地掏手机，看清屏幕时，脸瞬间没了血色，
手机“啪”地掉在地上。林慧弯腰捡起，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赫然是——莉莉。
她的呼吸骤然停了。晓宇怎么会有莉莉的联系方式？这个女人为什么要给她儿子打电话？
“她怎么会找你？”林慧捏着手机，指腹能感觉到机身的震动。“我……我不认识她！
”晓宇急得快哭了，“上次在路口撞见爸和她吵架，把让我搬了一个箱子，
她就买了一块蛋糕给我，还塞给我一张名片，说‘有事儿，
就打这个电话’……我一直没敢告诉你！”这话漏洞百出。林慧盯着儿子躲闪的眼神，
心里像被钝刀割着疼。她知道晓宇没说真话，
但他眼里的恐惧不是装的——这孩子被卷进来了，被张伟和那个女人，
用他最在乎的军校梦捆住了手脚。手机还在响，**尖锐。林慧深吸一口气，
按下了接听键。“喂，是晓宇吗？”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发腻，带着一丝不耐烦，
“你爸让我问你，他放你书包里的黑色盒子呢？他今晚要带过来，
莉莉阿姨给你买了最新的游戏机哦。”黑色盒子！林慧的指尖瞬间冰凉。果然在晓宇书包里！
她还没来得及说话，晓宇突然扑过来抢手机：“妈！挂了！快挂了！”他的力气太大，
林慧被拽得踉跄，手机脱手摔在地上，屏幕裂了道缝，通话断了。“你为什么要接？！
”晓宇红着眼吼道，眼泪掉了下来，“爸说了，这个女人不能惹！她知道好多事，
会毁了我们的！”林慧看着儿子崩溃的样子，心里的某个地方彻底碎了。
她一直以为自己在用隐忍筑墙，却没想到墙的另一面，张伟早已把儿子推向了悬崖。
“晓宇，”她蹲下来，握住儿子冰凉的手，声音异常平静，“那盒子里是什么，你知道吗？
”晓宇的眼泪掉得更凶，摇着头，却在她坚持的目光里，
哽咽着挤出几个字：“……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，但是……但是那天我偷偷打开看了一眼，
是个金属盒子，上面有……有个奇怪的标志，像蛇缠着手枪。”蛇缠着手枪？
林慧的心脏骤然缩紧。她在新闻里见过这个标志，是走私团伙常用的暗记。
张伟藏的根本不是普通的“货”，是走私品！她猛地看向晓宇的书包。
少年似乎猜到了她要做什么，死死抱住书包后退：“妈！不能动！爸说这东西沾了手，
警察会抓的！政审表还没交，不能出事啊！”政审表。这三个字像重锤砸在林慧心上。是啊，
还有五天，只要再撑五天，晓宇的材料交上去，一切就还有希望。
可看着儿子怀里那个沉甸甸的书包，她忽然明白，有些东西不是捂住眼睛就能躲过去的。
张伟把走私品藏在儿子书包里，一旦被发现，别说政审，晓宇可能都会被当成共犯。“晓宇，
”她站起身，走到玄关拿起自己的包，“你在家等着，妈去派出所问问……”“别，妈！
”晓宇突然尖叫起来，像被踩了尾巴的猫，“爸说派出所里有他认识的人！你一去，
我们就全完了！”林慧的脚步顿住了。张伟连派出所都有勾结？这个认知让她如坠冰窟。
就在这时，茶几上的手机亮了，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，
附带着一张照片——张伟和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站在仓库里，
手里拎着和晓宇描述一样的黑色盒子。短信内容只有一句话：“林慧，管好你儿子，
别乱动不属于你们的东西。否则，明天国防科大的招生办，就会收到一份‘惊喜’。
”发信人，正是莉莉。林慧握着手机，指节泛白。窗外的天色暗了下来，
路灯的光透过玻璃照进来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她看着儿子抱着书包缩在墙角，
看着那张威胁短信，忽然意识到，自己面对的从来不是一个家暴的丈夫，
而是一个拖家带口走向深渊的罪犯。那个黑色盒子里，到底装着什么？
莉莉说的“惊喜”是什么？张伟认识的派出所的人，又会帮他做什么？不安勒得她喘不过气。
而怀里的手机，还在微微发烫，仿佛揣着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。
手机屏幕上的威胁短信像一条毒蛇，盘踞在林慧眼底。她盯着那句“明天国防科大的招生办，
就会收到一份‘惊喜’”，指尖冰凉得像揣了块冰。晓宇还缩在墙角，怀里紧紧抱着书包，
肩膀一抽一抽的，像只被暴雨淋透的幼鸟。“妈……”少年哽咽着抬头，眼里全是恐惧，
“我们怎么办啊？要不……要不我不考国防科大了……”“胡说什么！”林慧猛地打断他，
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，“那是你的梦想，怎么能说不考就不考？”她走过去，
蹲下来按住儿子的肩膀，强迫自己挤出一个镇定的笑，“没事的，有妈在，
不会让他们毁了你的。”话虽如此，她的心却像沉在冰水里。莉莉的威胁不是空穴来风，
张伟连派出所都有“认识的人”，想在政审材料上动手脚，恐怕真的做得到。这一夜，
林慧几乎没合眼。她守在客厅，听着晓宇房间里压抑的抽泣声，又时不时看向门口，
生怕张伟突然回来，或者莉莉说的“惊喜”提前找上门。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，
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，像个沉默的窥探者。第二天一早，林慧顶着黑眼圈准备早饭，
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，吓得手里的鸡蛋都掉在了地上。她以为是张伟，没想到门开了，
走进来的竟是提着早餐的晓宇——少年不知什么时候起的床，眼下带着更深的青黑。“妈，
我去楼下买了豆浆油条。”晓宇把早餐放在桌上，声音低低的，“我想了一夜，
爸说的那个盒子……要不我们偷偷放回去吧？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”林慧看着儿子眼里的退缩，心口像被针扎了一下。这孩子从小就倔强，为了考军校，
每天学到半夜，手上磨出的茧子比同龄孩子厚一倍，现在却被逼得想放弃。“放回去？
”她捡起地上的鸡蛋壳，声音发哑，“放回去，他就会收手吗？晓宇，你记住，
有些人的贪婪是填不满的，你退一步，他就敢逼你退到悬崖边。”话音刚落，
防盗门“吱呀”一声又开了。张伟走了进来，身上没带酒气，头发梳得整整齐齐，
甚至还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衬衫。他看见桌上的早餐，愣了一下，
随即露出一个林慧多年未见的“笑”——嘴角扯着，眼里却没什么温度。“哟，
晓宇也在啊。”他走过来，把一个崭新的纸袋放在桌上，“给你买的，
最新版的物理竞赛题库，昨天听你妈说你想要这个。”晓宇猛地抬头，眼里满是错愕。
林慧也愣住了——张伟从来没管过晓宇的学习，更别说主动买辅导资料了。
“爸……”晓宇的声音带着迟疑。“拿着吧。”张伟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力道不轻不重，
“好好学，争取考上国防科大，给爸长脸。”他转头看向林慧，
目光扫过她手腕上没遮住的淤青，眉头皱了皱，“你那手怎么回事？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，
别留下后遗症。”林慧的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寒意。这什么情况？
昨天还在电话里威胁要让他们母子完蛋，今天就突然“关心”起她的伤和儿子的学习？
“不用了，老毛病，擦点药就好。”她往后退了一步，避开张伟的目光。“那怎么行？
”张伟却上前一步，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，“走，现在就去医院，我今天不上班，
陪你去。”林慧心里警铃大作。他为什么突然要带她去医院？是想支开她，
好让晓宇把那个黑色盒子交出来？还是有别的目的？她看向晓宇，少年也正看着她，
眼里满是慌乱。林慧悄悄朝他摇了摇头，用口型说：“别开门。
”——她指的是那个藏着盒子的书包。“行吧，我去换件衣服。”林慧转身往卧室走，
路过张伟身边时，闻到他身上除了烟味，还多了一股淡淡的机油味，
像是从什么机械仓库里沾来的。换衣服时，她透过门缝看见张伟站在客厅，背对着她打电话。
声音压得很低，但几个词还是飘了进来：“……东**好了？别让人发现……尤其是林慧，
她最近盯我盯得紧……”挂了电话，张伟转过身，正好对上林慧的目光，
立刻露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：“好了吗？走吧。”林慧点点头，心里却翻江倒海。
他果然还藏着别的东西，而且怕她发现。那个“东西”和晓宇书包里的黑色盒子是什么关系？
是同一批“货”，还是另有隐情？去医院的路上，张伟开着那辆破旧的二手车，一路无话。
林慧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，脑子里全是张伟打电话的样子，还有莉莉短信里的威胁。
她忽然想起张伟的手机——早上他急着出门，手机好像落在了客厅的茶几上。
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。到了医院，医生检查完林慧的手腕，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膏，
嘱咐她少碰水。张伟假惺惺地问东问西，林慧心不在焉地应着，眼睛一直盯着墙上的挂钟。
“医生说没大事，我去趟洗手间，咱们就回去吧。”林慧拿起包站起来。“我陪你去。
”张伟立刻跟上。“不用，我自己去就行。”林慧加快脚步，几乎是逃进了洗手间。
她反锁上门，从包里翻出手机，手指颤抖着拨通了晓宇的电话。“妈？
”晓宇的声音带着紧张。“晓宇，你爸的手机是不是在客厅？”林慧压低声音，
“你现在去看看，手机有没有锁屏，密码是不是他的生日。”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，
传来晓宇窸窸窣窣的声音，接着是少年压抑的惊呼：“开了！妈，没锁屏！”“好，
你听我说，”林慧的心跳得像要炸开，“你赶紧打开他的相册，
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照片或者视频，尤其是和仓库、箱子有关的，有的话就发给我，快！
”“嗯！”晓宇应了一声，电话里传来快速滑动屏幕的声音。林慧死死攥着手机，
耳朵贴在门板上，听着外面的动静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突然，
晓宇的声音带着惊慌传了过来：“妈！有个视频！是爸和一个陌生人在仓库里，
搬一个大箱子！那箱子上的标志，和我书包里那个小盒子上的一样！
”林慧的心脏骤然停跳——果然是同一批东西！“快发给我！”“发不过去！太大了！
”晓宇的声音带着哭腔，“视频正在自动删除！爸是不是设置了定时删除？！
”林慧的脑子“嗡”的一声：“你快看看视频里他们说了什么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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